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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onheart

Lionheart

 

【江宗】心药

 
一个关于爱的故事。

谢谢阅读,我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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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雪左文字在本丸醒来的第一个清晨,窗外的枫叶还艳艳的。

  他坐起来,长发从肩头滑落。竹叶纹的被子让他略微有些出神,转头瞥见那窗户外的一抹鲜红,他便起了身,拉开了划门。

  秋日的天气正是不甚炎热却也没有霜寒的,江雪靠着门,只觉得新鲜,不免想到昔日随江雪斋大人效力之时的所见之景,论起世间之平静,大约便是如此吧。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有人步子精神地跑过来,是个留着青短发的健壮男子,颈上还围着吸汗的布巾,倒是很热情地招呼起来,“江雪师!”

  江雪又是一愣,想到自己衣领松散地站在门边,顿觉失礼,只得掩了掩衣襟,“您早。”

  那男子倒是往这边走过来,举着布巾擦汗,江雪这时又注意到他臂上还有红色的纹身。男子一笑,倒是很爽朗,“敝名山伏国广,家弟任近侍,告诉小僧您是昨天夜里来的,刚刚远远一看,便猜是您了。”

  江雪却被他话语里别的吸引了,“您也有弟弟?”

  山伏国广把布巾搭回肩上,“有两个兄弟呢,都是了不起的男子汉,小僧很以他们为豪啊。”他又热情招呼起来,“江雪师,您也是有两个弟弟吧。”

  “啊、啊,是,只是还不曾见面……”江雪还记得昨夜刚到时,主公便与他提过,他的两名兄弟宗三左文字小夜左文字早已到了多时了。

  “有兄弟很不错呢。”

  江雪却有些感到不知所措了。“那您和您的兄弟相处得好吗?”他低声问,看到一片红色的枫叶从屋檐处飘落下来。

  山伏国广倒像是大吃一惊,“兄弟之间无论如何都该是亲近的啊!”

  兄弟和亲近,于江雪左文字而言,这又是新鲜又陌生的词汇了。

  早饭是在大厅旁的饭堂里吃的,近侍堀川国广带着他和本丸诸位同僚一一认识了,有个子小巧的短刀盛了粥兴高采烈端给他,他摸摸短刀的头顶以示感谢,又不免模糊的想:幼弟小夜是否也是这般活泼可爱呢。

  “您还不曾见过宗三君和小夜君吧。”眼罩遮了右眼的男人在对面坐下来,和善一笑。

   江雪记得这位是名叫烛台切光忠,便把筷子放下才答一句不曾。

  “小夜君想必是很开心的,宗三君也是日日期盼着您呢,算算时间,他们去远征,应该也快回来了。”烛台切说。  

  这时吃完了早饭在外头戏耍的短刀们忽然喊叫起来,却是惊喜的,“哇!是远征部队的大家回来了!”

  江雪一愣神,却觉得胸口处仿佛潮水击岸般,思索着这便是“近乡情更怯”了,但依旧站起身,跟着诸同僚往外走去,手上却不由自主捻起了常年带着的佛珠。

  他就站在廊边,人群边缘,抬眼望着,远远看见一个瘦且高的身影牵着个孩子走过来,面上是带着微微的笑的。

  “宗三。”

  仿佛是刻进心底的意识,他开口,这个名字便从舌上吐露出来,明明是第一次唤,却好像熟悉得仿佛说过千百遍似的。大约这便是山伏师所言的“兄弟之间的亲近”吧——他不免又走神想。

  宗三微微卷曲的长发有些湿,像是沾了露水,面上又是微微一笑,出口却是埋怨的话,“兄长来得可真晚。”

  江雪一时语塞,忧心次弟是在生气,定睛一看对方眼里却又转着笑意,便放下心了,只蹲下身子,视线只比小夜的头顶高一些。

  “江雪哥。”小夜小声喊着,面色却微微有些红。

  江雪伸出手摸摸他的头,想想,又学着那边的一期一振,伸长胳膊把幼弟抱起来,高高抱着,让他坐在臂弯里。短刀大吃一惊,但马上眼里又显出兴奋的意思来,也不像别的小短刀那般活泼大笑,只是扭着身子去看仍站在廊下的次兄。

  宗三起先也是吃了一惊,但很快又笑起来,“小夜可不要掉下来了。”

  于是短刀便伸手把江雪的脖子抱着,兄弟三人一起往饭堂走去。

  “兄长是何时来的,昨夜?”很自然,宗三便坐在了江雪旁边,伸手去取筷子,那手却是细长纤瘦的,骨骼的线条隐隐从苍白的皮肤下透出来。

  “是昨夜。”江雪给小夜盛好粥,又给宗三也递过去。

  宗三却像是十分遗憾,“那时我大约刚随队出门,却没能去迎接兄长。”

  他们刚回来,身上的盔甲也还未卸下。江雪发现一片草叶沾在宗三的左肩,便伸手拿下。宗三倒是未察觉,只夹着碟里的炸鱼低头吃着,缀着粉色流苏的耳饰从同色的长发间滑落出来。

  他可真瘦啊。江雪心想,心里隐隐有些沉闷。

  “兄长是和我们住一处吗?”宗三问。

  这个问题吸引得本来坐在江雪怀中大口喝粥的小短刀也停下来,抬头看着他,目光透着一种期待,倒像生怕他出口拒绝似的。

  江雪摸摸他的头,仍是缓慢地说,“主公昨夜先替我安排在了一间空的太刀屋,既然你们回来了,等会儿我们便去找主公说一说,请求他替我换到左文字部屋。”

  “好。”

  

  早饭后,宗三先带着小夜回房去换下出征的衣物。江雪立在廊边看着满树的红枫,却没多久,宗三便出来了,穿着带条纹的衣裳,领口依旧松垮着,说话声音却压得很轻,“兄长,我让小夜先休息了。”

  江雪注意到他已经简单洗漱过,皮肤很湿润的样子,便点点头,声音也放轻了,“好。”但他瞥见宗三领口处那清瘦脖颈和锁骨时,仍是想着——他太瘦了。

  敲门进去时,主公大约是在找物件,弯成一团拼命翻找着,满地都是散乱的书。

  江雪心里是吃了一惊,宗三却像见怪不怪得,抬腿进去了,带着笑意高声说,“您又把房间弄得这么乱,堀川可是要哭的。”

  主公从书堆里抬起身,头发也散乱着,“宗三你也不要笑话我啊……啊,你哥哥也来了啊,来来,那边还有空位,你们坐。”

  宗三倒像看不惯似的,过去把主公按住了,“您这头发也是乱着,总不能不出门便不修边幅啊。”

  “倒也不妨碍我丑就是了。”

  江雪又为他们的熟稔稍稍吃了一惊,再看便见宗三已把主公散乱的头发用发绳扎了起来,露出剃过的鬓角,泛着青茬的颜色,这下又精神许多了。

  主公把桌边的书堆搬开,又盘腿坐下,笑眯眯的,“江雪昨晚睡得好吗?”

  “劳您关照,睡得很好,只是今日还想来拜托您,替我把房间换回左文字部屋。”

  主公“啊”了一声,问,“房间会不会挤了点,用不用换一间大的?”

  宗三原本捡起地上一本书,把玩翻看着,听了便接道,“我喜欢窗外的景,换了屋便看不到了,可惜。”然后又扭头问他,“兄长呢?”

  江雪被他异色的双瞳看得一愣,片刻道,“倒也不会挤,我和你们在一处便好。”

  说着主公已经在桌上翻找起了住宿登记册,一面拉长声音感叹着,“啊——真好啊,有兄弟什么的……”

  宗三笑,“您没有吗?”

  主上拿着笔倒是在册子上写的很快,“不管是兄弟姐妹还是恋人什么的统统都没有哦,啊,好了。”然后又问,“还缺不缺什么日用品。”

  “倒都是齐全的,”宗三偏头看了一眼江雪,“您不如再从现世给我兄长带几本佛经,啊,这本书也借给我看看怎么样。”然后把手扬起来,袖口滑落下去,露出同样纤瘦的手腕。

  江雪一看,那书封上写着《撒哈拉的故事》。

  得到应许后,两人这才踏出了房。宗三显然是心满意足的,他半抬着下巴,颇为懒散得伸了个懒腰,两只细瘦的胳膊伸得长长的,因为动作的缘故,后领处有些下滑,露出一截细白的后颈。

  江雪忍不住抬手给他把衣领往上拉一拉。

  宗三愣一愣,回头望了一眼江雪,便笑道,“兄长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呢。”

  “怎么不一样。”江雪忽然有些好奇了,但他依旧是缓步走在宗三身后,目光久久看着宗三削瘦的肩。

  宗三却没有回答,只是笑着走,脚踝上缠着的佛珠随着动作有些晃动。

  之后他们便去了江雪昨晚睡下的房间,把寝具整理好往左文字部屋搬去——江雪只让宗三拿着几件衣裳,自己则抱着大件的被褥之类的,起初宗三还有些疑问,但江雪坚持他也就作罢了。

  回到左文字部屋,小夜还在睡,在被子下蜷成一小团,随着呼吸起伏着。

  “你不睡一会儿吗?”江雪轻声问。

  “兄长这么一说,倒觉得有些困了。”宗三说着又伸了个懒腰,眼睛却仍是看着江雪,“兄长不会悄悄搬走吧?”笑意却是促狭的。

  江雪一愣,又说,“怎么会。”他帮宗三拿出寝具,把被子铺开,“午饭时我再来叫你们。”然后像是迟疑了几秒,也抬起手在宗三头上安抚似的摸了摸,转身出去了。

  远远的,有短刀嬉闹的声音传来。

  原来,这就是兄弟亲近的感觉?

  站在门外,江雪看了看手心,仿佛那发丝的触感还残留着。

 

  主公是到了快晚饭时才回来,穿着印着奇怪图案的白短袖衫和及膝短裤,手上大包小包,进门便高呼着“快要累死了啊下班高峰期的地铁真是超挤”什么的,头发依旧扎着,露出剃成青茬的鬓角,像个艺术学生。

  晚饭烛台切光忠准备了咖喱,味增汤,还有厚切炸猪排,淋上微许酱汁后脆脆的摆在盘子里,边上衬着碧色的菜叶。

  “还有天妇罗哦——”带着眼罩的男人笑眯眯得举着盘子过来,引得粟田口家的短刀们一阵欢呼。

  宗三是刚被江雪从被子里叫起来的,打着哈欠,粉色的长发散落在肩上,眼神还是迷茫的。

  “宗三,宗三。”江雪忍不住叫了他几声,声音低低的。

  “唔……”宗三显然还是很困顿,晃了晃,歪到江雪的肩上,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倚靠的地方,心满意足想接着睡。

  江雪又是一愣。这时小夜已经帮着把餐盘都端过来了,小声问,“不要紧吗,宗三哥。”

  大约是食物的香味终于刺激得宗三有些清醒了,他懒懒的睁开眼,对小夜露出一个笑,从江雪身上直起身来,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拿起勺子开始喝汤。

  江雪顿一顿,这才拿起了筷子吃饭。

  这时主公敲起了面前的碗,叮叮当当吸引大家的注意力,高声说,“好消息和坏消息哦,你们要先听哪个。”

  鲶尾藤四郎高高举起手,“当然是好消息啦!”

  “好,”主公用力一拍手,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好消息就是从明天开始,本丸就能放假了,一周,一周哦。”

  短刀们欢呼起来,药研推一推眼睛,“那坏消息呢。”

  主公的脸迅速垮下来,“坏消息就是我要回现世,回老家一周呢,大约又要被逼着去各种相亲……”

  宗三原本在喝汤,这时也停下来了,轻声说,“兄长刚来就碰上休假呢。”

  江雪筷子顿一顿,以一贯缓慢的语气说,“不休假的话便要出战吧,难得的平静,没有战争是最好的。”

  宗三却像小孩似的夹走他盘里一只天妇罗,“我们身为刀剑的用处不就是上阵厮杀吗。”然后一口咬掉半个。

  江雪念了声佛号,却不知该怎么回答了。之后兄弟俩便没再说话了,只安静的吃饭,只有小夜执着的往两个哥哥的碗里夹酱萝卜丁,认真地说很好吃。

  晚饭后宗三先带着小夜去沐浴了,江雪帮着收拾了桌碗,拿上换洗衣物也去洗浴后,回来时正碰上主公,翘着腿坐在廊边无所事事,看见他便招呼起来,“啊,江雪!”

  江雪略一行礼,“您在这儿做什么呢。”

  “赏天赏地赏寂寞啊,”主公笑嘻嘻的,又像突然恍悟般拍了拍头,“差点忘了差点忘了,来,给你带的书。”然后从脚边的袋子里拿出几本递过来。

  江雪借着屋子里映出的光亮看一看,头上两本是《大日经》《金刚顶经》,便再次合手谢过主上。

  “别这么严肃嘛,”主公拍拍他的腿,倒教他一时有些惊讶,“自从你来了,宗三可是很高兴的。”

  “很高兴……?”他跟着重复一句,面色不由得柔软起来。

  “是啊,别看他一天到晚老是这个懒懒散散的样子,我可看得出来,他是超高兴呢,”主公撑着地板絮絮叨叨,然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罐子,“给,你帮我带给他吧。”

  “这是……”

  “啊,是现世的糖果,他好像还蛮喜欢的,就特意给他带了一些。还有几罐放在储物间左手边最上面那个柜子里,记得拿回你们房间去放好,免得被短刀们吃了,不然他们又要害牙疼。”

  “宗三是不是太任性了……让您这样费心。”

  主公倒像是大吃一惊的样子,“有吗?”两个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江雪,忽地笑起来,“我还就怕你们不肯和我亲近呢……宗三啊,总是让人忍不住心疼,你这个哥哥可不要对他太严厉。”

  是啊,他太瘦了,江雪忍不住又想。向主公道谢后,他这才慢步往左文字部屋走去。

  拉开房门时,宗三正盘腿坐在墙边给小夜吹头发,用着现世叫做“吹风机”的工具,发出沉闷的嗡嗡声。

  “您回来了。”宗三回头冲他微微一笑。

  江雪点点头,到他旁边坐下,伸手接过他手里的吹风机,学着他的动作给小夜吹起了头发,指尖相触的一瞬间,他发觉宗三的手指有些凉。

  “去披件衣服吧。”他说。

  宗三依言起身去了。片刻后,江雪听见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然后是宗三的声音,“您的头发,我来擦一擦。”然后他便感觉到自己的长发被轻轻捧起,被大约是布巾之类的物事包擦着,动作很是温柔仔细。

  小夜大概是被这暖风吹得有些困顿了,脑袋一点一点的。江雪摸索着关上了吹风机,又把小夜在地上放平,这才伸手到后面,“我自己来吧。”

  可他握住的却是宗三的手,细瘦,握在手心里隐隐能感觉到那手骨的线条。

  江雪半跪着回转身,看到宗三被他抓着手,像是有些吃惊的样子。但宗三很快又笑起来,“您的手很温暖呢,和您的名字不一样。”

  “你太瘦了,宗三。”他终于忍不住说出来了,仍旧握着宗三的手。

  像是留恋这一点温暖,宗三索性把另一只手也覆了上去,“您是在说我不够强大吗。”

  江雪又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摇摇头,“我只是有些……”他回想起主公先前所说的,不由自主便说了,“我很心疼,宗三。”

  宗三愣一愣,微微笑起来,目光下垂,“您还真是和我想象中不一样呢……”

  江雪又把他的手握了一会儿,直到感觉凉意被驱散些了这才松开,拿过先前放在经书边的小罐子递过来,“主公让我带给你的,说是现世的糖果。”看着他很有些欣喜的样子,他又忍不住低声问,“你很喜欢吃糖么?”

  宗三已捻起一颗放进嘴里含着,“倒不如说是贪恋这种甜味带来的幸福感吧。”然后他又捻起一颗,伸到江雪唇边,“兄长也尝一尝吧。”

  暖色灯光下,次弟苍白的脸显得有了些血色。江雪略一出神,依他张口吃下,只是不免嘴唇轻轻触碰到了对方指尖,那微妙的触感又让他略略吃了一惊。

  拥有脚踏实地的人体之后,却是发生了很多让人吃惊却很欣喜的事呢。他这样暗暗想着。

  “怎么样。”宗三看着他,目光里却很期盼,倒像是很乐意看他认同自己。

  糖在舌上化开,很奇妙的甜味,还带着淡淡的花香。

  “果然是让人觉得很舒适的味道呢。”他认真的回答,点点头,看到宗三笑起来了,眉目舒展开,笑颜如花。

 

 

  次日主公果然拎着行李箱来和大家告别了,站在门边和短刀们一一拥抱,又给他们许诺一定会带好吃的回来。

  宗三靠在江雪身边,微微笑着。主公特意绕过来招呼江雪,“我不在的日子你可不要对宗三太严厉呀。”然后眨眨眼。

  江雪有些不知所措,宗三便说,“您还是多操心您自己吧,相亲什么的。”然后便是促狭的笑。

  午饭后在廊下散步时,江雪忍不住低声问,“宗三,我很严厉吗。”

  宗三伸手去触碰廊下的风铃,“兄长为何这么问。”听声音倒像是在忍着笑意了。

  “主公这样说……”

  “大约是见兄长总是严肃的样子吧。”

  两人在檐下的长廊边坐下来。

  “兄长很在意这个吗。”

  江雪看着他把一条腿抱起来,头枕在膝盖上,微微卷曲的粉色长发垂落到肩,不免有些思维迟缓,“啊,是……稍微有些在意。”

  宗三把头转过来看他,“您可以和我说一说的。”他的声音很柔和。

  “倒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话……来到这世间,成为有手有脚活动灵便的付丧神,又得以和你们重新相见,我很欣喜,只是我自觉太过笨拙,不知该如何与你们相处才好,如此倒是很羡慕山伏师那样的真性情了。”江雪摩挲着手上的佛珠,偏头想去看一看宗三,却见对方那一对异色的眼睛也正一眨不眨看着他。

  “兄长的模样很好看呢。”宗三答非所问,眼里却带着笑。

  这时江雪心里又显出些无奈的意味来。他反复咀嚼着这种名叫“无奈”的情绪,却又从中尝出一点不一样的味道,就像昨晚宗三塞给他的那颗糖一样。

  “兄长。”

  “嗯?”

  宗三细瘦修长的手伸到面前来,微微摊开,“我想吃糖了。”语气倒是很坦然。

  江雪便伸手往口袋里去摸,“每天只能吃三颗,甜食吃多了当心牙疼。”然后打开盖子倒出一颗在宗三手心,看他心满意足吃下,依旧抱着膝盖,像只猫一般把脊背微微弯起来。 

  “宗三,宗三——”

  走廊那一头倒是青江在叫了,两只手聚在嘴边,很是快活地叫着,“歌仙那家伙做了新茶点,你要不要来吃啊!”

  宗三直起身向他挥一挥手,快步跑了几步,又顿下来回身笑着,眉眼弯弯,“兄长想去的话也一起去吧。”

  他摇摇手,看着次弟往走廊那头去了,细白的脚踝上,佛珠微微晃动着,心下再次浮出那一点无奈的情绪,然后拿出糖罐,吃下了一颗糖。

  余下的时候,他便在房里翻翻经书,而宗三等到吃过晚饭后,才慢吞吞回房。

  “我回来了。”

  他回头看见次弟进门来,手上还卷着一张纸,衣领仍是松松的,仿佛马上就要从肩上滑下似的,便招一招手,“过来。”

  宗三不解其意,仍过去了,见江雪伸手是替他整衣领,便笑着把手中卷着的纸举起来,“歌仙送了我一幅画,是他昨日的新作,倒是教我吓了一跳,”然后便将画纸展开,入目的是层叠的枫叶,屋檐下还立着个淡色的人,“我仔细一看,这不是兄长么,倒是令人惊喜不已了。”

  江雪听了便也抬头仔细的看,虽然画中人低着头不见面目,但那淡色的长发和手腕上的佛珠,却显然是像自己了,不免心中也觉得颇有意思,看宗三倒是很愉悦的样子,便说,“要不要贴起来。”

  宗三却忽地笑了,倒有些孩子气,“不,我要藏起来。”然后走到壁橱边,拉开,在自己的那一格寻了空处把画端端正正收起来了,“兄长可不要偷看,现在这是我的私藏了。”

  江雪心底觉得有些好笑,但面上仍是淡淡的,“我怎么会偷看,你好好收着吧。”然后起身也走到壁橱边,开始收捡衣物。

  “是要去沐浴吗?”

  “嗯。”

  “那便一起吧。”

  他转过头,看宗三正微微笑着,手下却是不停,三两下便收好了洗漱用品,推着他快步往淋浴间去了。

   宗三提议替他擦背,他也没有拒绝,坐在凳上,自己把长发顺着脖子搭到前胸来,感受到宗三细瘦的手握着布巾,在肩背上用力擦着,便问,“小夜呢。”

  “正和粟田口家的孩子们在厅里看电视,啊,他还说晚上想在歌仙那处睡,听上次没听完的故事。”

  “他们从前曾在一处共事吧。”

  “是呢,是那位细川大人。”

  江雪低低应声,却想到了自己身后的次弟,那被称作“获取天下之刀”的名声,心中又有些莫名的沉闷,回身过来正看见宗三散落的长发滑下,便抬手替他拢在耳后,正露出胸前那一处黑色的刺青来,蝴蝶透着湿意,倒像要振翅飞去了。

  宗三注意到他的目光,垂目一笑,“很难看吧,兄长。”

  江雪摇头,但仍捕捉到了次弟眼底那没来得及消去的一点哀意。

  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盯着那处刺青看,想说些什么宽慰宗三,一时却舌头打结,半个词也说不出。他沉闷的起身,去隔间冲浴了,心想,宗三是极美丽的,即使是伤疤,也是美的。

  等他擦净水换好衣物出来时,宗三已经先行回去了。回到部屋拉门一看,次弟正亮着台灯,歪在桌案边读书,看封面是昨日从主公那儿借的。

  他踌躇着,拿起外衣走到案边,给宗三披上,见对方投来疑惑的目光,便缓声问,“要吃糖吗。”仿佛除此之外,他再想不出别的法子了。

  他的神色是淡的,但语气却极认真。宗三疑惑了一会儿,却展颜笑了,“照理说今日兄长还欠着我两颗糖呢,正好,我们一人一颗吧。”然后便伸手从江雪手中把糖罐拿过来,先倒出一颗自己吃了,然后再倒出一颗,又如昨日那般递到江雪唇边。江雪无奈,只得将糖吃进去,宗三却像依依不舍似的,又伸手在江雪唇上描摹了一回,倒教江雪吃了一惊。

  “兄长笑一笑该多好。”

  江雪眼底确乎是露出了温和的意思,再次将宗三散落下来的长发拢到耳后,又去壁橱里取了两人的被褥,在地上挨着铺展开来。

  “兄长这就要休息了吗?”宗三大抵是因为含着糖,声音有些含糊。

  “只是早些躺着养神,你看会儿书也来休息吧,别太晚了。”

  “哎。”宗三应言,却是伸手又将台灯亮调低了些。

  屋里一片静谧,只有宗三偶尔翻动书页的声音窸窣响起。江雪平平躺着,两手扣叠在腹上,说是闭目养神,其实没多久困意便潮水般袭了上来,约是快要睡着时,朦朦胧胧间,有人掀动旁边的被子,悉悉索索往里钻。他便醒了,知道是宗三,侧过身抬手又替他拉了拉被子。 

  “是吵醒您了吗……”明明没有旁的人了,宗三的声音还是在黑暗中不自觉放轻了。

  “没有的事。”他动了动喉咙,觉得嗓子像是有些干涩,收回手时,却不小心擦着了宗三的面颊,指尖上觉得有些凉意,“你身上总是很凉呢。”

  “这种季节总还是有些凉的……”宗三打了个哈欠,声音便像猫般懒散绵长了,“倒是兄长您,却是出乎意料的温暖呢。”

  江雪默不作声把宗三的被子掀起一角,把自己的腿伸了过去,“白日里你也该多穿点。”他触到宗三的足面,显然那也是微凉的。

  宗三一愣,一时又微微有些窘迫,见江雪并无离去之意,便也往他那处挪了挪。两张被子交叠着,倒像睡在一起了。

  身侧的暖意让宗三浑身都放松下来,他把腿蜷上来,脚挨着江雪的腿,一面又抬着头去看江雪的脸,黑暗里却是什么都看不清,只隐隐见着兄长淡色的长发在肩上散开。

  一夜温暖,相安无事。

  只是江雪做了一个梦,梦见宗三胸前那处黑色的刺青又出现在了他眼前,他想伸手碰一碰,那黑蝶却振翅飞走了,消失不见,连着宗三,也不见了。

  然后他便醒了,已是清晨,满室光亮。

  宗三不知何时背对着缩在了他怀中,倒像是蜷成了一团,身上却是暖和不少了。他微卷曲的粉色长发散开,挨在他下巴处,痒得很,猫似的。

  他垂眼望着宗三那苍白的肩颈,恍然间发现,自己竟忘了呼吸,心跳如鼓,震如沉雷。

 

  

  我怕是害病了。江雪心想,默坐在廊边一杯清茶抱在手里,看满树红枫在微风里艳艳的晃着。

  宗三一大早就卷着书去寻他几个密友,倒也省得他内心困窘,对着次弟不知所措了。倘使这是兄弟间的亲近,那为何他却百般不对劲,仿佛害了病?那真是添了笑话一般。

  垂目思来想去,拂下膝上的一片碎叶,他起身往长廊那头去了。

  山伏正在院中打拳,露着上身,焰舌似的刺青倒像活了一般。江雪也不惊扰他,兀在廊边立了。等山伏收势立定,擦着满头满脸的大汗时,他方才出声,“山伏师。”

  “啊!江雪师何时来的小僧竟不知道!失礼失礼了!”

  等二人在廊边坐定,江雪念了声佛号,便径说,“我本是有事想问一问山伏师,只是口舌笨拙,思来想去不知该如何是好。”

  “江雪师且说,小僧若能帮上忙倒也是功德一件了。”

  “先前您说兄弟之间无论如何都该是亲近的……”

  “正有此话呢。”

  “宗三和小夜都很愿意亲近我,我也很是喜爱他们,只是……”

  “只是?”

  “我次弟宗三太过瘦弱,我心中是十分心疼的。只是……我今日早晨竟对他起了些难以言说的心思,却是让人羞愧不堪了……山伏师与我佛法相通,还望替我分解一二。”

  山伏国广一愣,见江雪正身坐着,眉头紧锁,倒是难见的苦恼不堪了,“兄弟相亲也是好事,江雪师何苦如此烦恼。”

  “宗三性子敏感,我怕会恼了他。我们兄弟好不容易相见,实太难得,他受过太多的苦,我是再不肯弄丢了他的……”

  几言谈毕,又略交流了佛法心得一二,午后再去道场切磋一番,出了一身透汗,江雪方觉心中郁气畅通不少。

  “凡事顺心顺意,江雪师不要见外,小僧是很乐意帮忙的,”山伏国广笑得爽朗,江雪也一再谢过,方才脚下一路平稳,回了左文字部屋。

  如此便平静过了三日。

  这日宗三出门回来时,又给兄长幼弟带了友人馈赠的礼物,是豆大福,小夜吃了两个便不让了,怕晚上积食,余下几个倒让江雪和宗三一一吃了。 

  “你平日里就是爱吃这一类物事,所以饭食吃的少。”江雪慢言道。

  宗三看着他将最后一个细嚼慢咽完,忍不住笑起来,眉眼舒展开,很是好看,“那只好劳烦兄长了。” 

  江雪心内一跳,只将眼神往旁落去。

  晚上漱了口铺好寝具准备歇下时,小夜已经是困顿了,哈欠连天。江雪替他散了发绳,正欲给他拉上被子时,略一偏头却见次弟那一对异色的眼睛正看着自己,眨也不眨,倒像是在埋怨他。

  “怎么了。”

  “也没什么。”

  然后便熄了灯,一家人安稳躺好。江雪正缓着呼吸平心养神,静谧里却又听见细小的声响,然后是轻微的足底与地板摩擦的声音,他心下微动,未来得及转头,便有温热的气息扑打过来,附在耳边,小声压着,“实在是秋夜里太凉了,兄长。”

  江雪惊得几乎从被里坐起来,耳尖滚烫,但他仍是压下了,语气一贯的平静,“那该多加被子了。”说是这般说,手下却是伸过去替宗三拿过了手上的被子,在黑暗里摸索着展开铺好。

  “您就当我是在任性吧……”宗三笑着,刻意压低的声音倒像从胸腔里发出来的,贴着江雪的手臂有种奇妙的感觉。

  江雪默不作声替他拉好被角,又拍了拍他削瘦的脊背。

  宗三有了这秋夜里的暖源,很快也安稳下来,挨着他的臂膀沉沉睡去了。只有江雪,竟失了眠,对着天花板,伴着夜色,睁眼到天明。

  翌日一大早,他便起了身,小心着动作不吵醒两个还在沉睡的弟弟,径直出了门,直往后院僻静处去了,果不其然,山伏国广正在那处吐气晨练,见他来了,仍是热情招呼,“江雪师也来晨练?”

  “我是想请您再说一说那日您提的修行之法……”

  “啊!您是说那个,正好倒是能和小僧作个伴了……”

  山伏国广所言不假,本丸后头有一处小瀑布,瀑布下有散落大石,倒也平整。

  江雪将衣物褪下,叠在岸边,赤了上身,只着一条及膝短裤,踏进水中。秋日里的天气虽说不冷不热正凉爽,但这水中却还是带着寒意的。丝丝透凉的寒气从足底腿面渗入,江雪不免微微皱一皱眉头,抬眼看山伏国广已经在那一头坐定了,便也踏着水底过去,盘腿坐下,双目微合。

  水流飞腾而下,头顶,肩臂,前胸,脊背,仿佛受着捶打,可微凉的水流在周身拍击时,明明该定神,他却又恍惚间想起宗三那夜间怕冷时朝自己挨靠的模样,由此反复,大为羞愧,愈加觉得自己这难以言说的心思,是无颜去面见宗三对自己的那一份依赖的,手上念珠便也愈发捻得紧了,压下心神忆诵《大日经》。本是再熟稔不过,水声震鸣,却渐渐仿佛与外界相隔绝开了,耳畔只来回默声响着:

  “云何痴心?谓随顺修不观法。”  

  他仿佛又见着了宗三,眉目舒展地笑着,衣领花落开,露出胸口那一处刺青,黑蝶仿佛要振羽而去。

  

 

  “您真是鲁莽惯了的人,您是习惯了此类修行的武僧,怎么也好拖着江雪大人一同……”

  面对兄弟的责备,山伏国广一时竟讷讷不成言,想到江雪苦恼缘由,便道,“那宗三君呢?”

  “您还说呢,惊得脸都惨白了,”堀川国广从他身边绕过,“我去厨房煮些姜汤送过去,大哥您也快去用热水冲一冲才好。”

  山伏国广连声称是,转念一想,此次修行虽说害得江雪病倒,但也福兮祸兮未尝不知是契机一个,若是因祸得福,那岂不是功德一件?于是不免又哈哈大笑起来,震飞檐上一只鸟雀,也把廊下裹着被单打瞌睡的三弟惊得几乎一头栽倒。

  说回江雪,此时正是心神恍惚不知身在何处,身上倒像被锤击过一般,没有哪处是不疼的,仿佛是睁开眼了,一片朦胧,隐约透出一丝光亮,他便想这莫不是佛祖前来垂训我了,糊里糊涂间,一个声音低低传来,却不是佛祖,这倒真教他醒了。

  “兄长倒是厉害了,竟学着山伏先生也在瀑布下修行定心,怎么比短刀们还像小孩,想一出是一出。”

  他张一张口,嗓子里火烧火燎,干涩的厉害,索性便只睁大了眼睛往边上看。屋里没开大灯,想是怕光线刺目,台灯也只远远亮着。他便借着这点微弱的光线去看宗三。宗三垂着眼跪坐在旁边,倒是教人看不清神色,一双细瘦修长的手兀自拧了热巾,往江雪脸上擦来,一面还把他额发也撩起,把额头也来回擦一擦,“您受了风寒,要好好休养。”

  江雪略略闭上眼,终于还是把手从被子下伸出,微微碰一碰宗三的手指,“你去加衣服……”

  宗三端起盆子,倒挑起眉笑了,“我可不听把自己都折腾病的兄长的话。”然后拿去门外搁着了。

  江雪动动嘴角,把手在自己额上略略放一放,发觉皮肤是滚烫的,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他知道宗三就在门外,便用嘶哑的嗓子一连唤了几声,可宗三就是不应。一时头昏脑胀他也不得起身,只能作罢,心里却是翻上覆下仿若海潮,无可奈何,不知所措。

  划门轻轻拉开,有轻巧的脚步声跑进来,是小夜。

  小夜在江雪枕边轻轻放下一个扁柿子,跪坐在一边,呼吸也不敢大声,片刻后方才小心翼翼唤一声“江雪哥”。

  江雪抬手,轻轻摸一摸他的头,想教他不要担心。

  这时,宗三却又进来了,只是过来蹲下,把小夜抱着,“兄长病了,让他多休息就好了,今晚先去歌仙房间睡好不好?”

  短刀被抱着往外走,探头看看江雪,又看看宗三,“……不要紧吗。”

  “不要紧。”

  “那宗三哥呢?”

  也许是江雪的错觉,也许不是,他仿佛听见宗三低低叹了口气,在门口把脸偏过来看着他,说,“我留下来照顾兄长。”

  然后是划门被带上的声音。

  昏沉间,江雪心想,自己怕是惹恼宗三了,于是再次为自己行事的笨拙而闷沉起来,只觉得头痛眼痛嗓子痛,连心口都是痛了。

  “来吧,您先把姜汤喝了吧,发一发汗。”

  不知何时,宗三回来了,还带着热气腾腾的辣姜汤。他将江雪勉力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又把碗勺端到面前,本想自己喂得,江雪却还是接过去了,哑着声音说,“我自己来吧。”

  宗三默不作声。

  喝了一口,江雪微微皱眉,“……辣。”

  “那您瀑布修行时怎么不嫌冷呢。”

  江雪动动喉咙,一口气将一碗姜汤喝下了,只觉得口中胃里都是火辣辣得厉害。头靠在宗三清瘦的胸膛前,一时心中像有万千话语想要倾吐而出,临到口前,却只低低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宗三……”

  “姜汤,很辣吧。”声音顺着胸腔传来,闷闷得。

  宗三把他扶着又躺下,他却只看着那对异色的眼睛,默不作声。

  “也是呢,我可特意嘱咐堀川君半点糖都不许放,怎么会不辣呢。”

  “……故意的?”

  “是呢,故意的。”

  那股名叫无可奈何的情绪又从心底翻腾着上来了,就仿佛知道他看着宗三瘦削的身影和淡淡的笑便无力生气般。

  宗三却径取了糖罐,倒出一颗糖,捻在指间。

  “您心中有事。”他垂目看着台灯光亮在手上昏昏映着。

  江雪起初是不做声的,但很快,他还是叹了口气,“宗三。”他连动都不能动一下——宗三竟兀自趴伏在了他的胸口。

  静谧的空间里,再细小的动作也仿佛被放大。

  宗三微卷曲的发蹭在他的颈上,微微的痒,温热的气息顺着脖子向上,扑打在原本发烫的皮肤上,依旧是微妙的触动。然后是下巴,然后是脸颊,然后是,四目相对。

  “您和我,都不是什么坦诚的人呢。”他轻声说。

  江雪没有机会否认。

  昏暗的室内,宗三的唇描摹着他的唇,糖在唇舌间化开,依旧是甜味,还有花香。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终于有了理智般,他从被里伸出手,按住宗三的肩,却使不出太大的劲,但他依旧哑着嗓子开口了,“你也病了怎么办。”

  “您还是不说呢。”宗三倒笑了。

  他只是抬手,将宗三滑落到肩前的长发撩到耳后,目光再不肯离开,“我怕是害了心病了……”

  “咦,怎么说呢?”

  “只是太过于难以言说了,对着你我很羞愧……”

  “您快别说这样的话了……”

  “我竟然有了也想将宗三永远留在身边的私心,我真是……”

  “唉,您可真是……”

  他看见次弟那妍丽的脸又笑了起来,眉目舒展,眼角有猫儿般的狡黠和舒懒。

  “你……你可别也染了病气才是。”

  “心病当需心药医,您呀……真是笨拙呢。”

 

 

【番外】

  歌仙这日又邀人来聚会了,贪着有茶点吃,青江便是头一个来报道,裤腿卷得高高的,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在廊边晃荡着,好不快活。

  远远的,左文字一家从那边走过来了。

  青江忽然像发现什么趣事似的,拍起手来,“啊,歌仙!”

  “嗯?”

  “你瞧,左文字家三兄弟,走起来却像父母带着个孩子似的!”

  歌仙也忍不住伸头去看,也不由得笑起来。

  微风轻拂,红枫艳艳,正是好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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