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onheart

狮心,是个忙碌的道士,花鸟风月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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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青】花开·第十四章

通往幸福的路上总要踩几脚荆棘。

你们,害怕过吗?

一如既往,多求评论,就当为青江打气。

==========

 

  屋外还在下雨。

  感觉头上的动作一顿,青江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从他的手下挣脱出来,一面去费劲地解衬衣扣子,“因为实在是太冷了啊,总觉得老师给人温暖又可靠的感觉呢,不自觉就……”

  石切丸反应慢一拍似的又把他拉回来,继续用毛巾擦头发,“我等下去煮姜汤。”

  “不想……”

  “请一定要喝完,你先去洗个澡换衣服。”

  青江把毛巾拿在手上,看他往厨房去了,垂着头默默站了一会儿,回房去拿他的衣服。没说出口的话在喉咙里翻滚着又咽了回去,转眼间他又开始后悔起刚刚自己的冲动起来,一时间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去捂上自己的嘴。

  疯了不成?怕是真的疯了。

  洗澡时他站在热水里冲了很久,两只手捂着脸出神。糟糕的天气,糟糕的一天,而且还像个神经病一样疯里疯气的淋雨——青江拒绝去思考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线,而且他此时想到外面正在煮姜汤的石切丸就忍不住要暴躁地扯一扯自己头发。没什么值得思考的,小狐丸说的就是铁一样的事实,这个男人压根就不适合谈恋爱,他要么会把人逼成疯子要么会把人逼成炸药。

  他拧下水阀时,感觉自己渐渐冷静下来了,再次叹了口气。

  出去时石切丸已经在桌子边了,端着锅往碗里倒。“好多啊,老师。”他忍不住把眉毛皱起来。

“一碗而已,还是好好喝完吧青江君。”石切丸把手套摘下来,“你喝,我来给你把头发吹一下。”

  “喔。”

  他坐在桌子边走神,看男人拿着吹风机出来了,立马低头装作在喝,结果被烫的眼泪冒出来,捂着嘴半天回不过神。这倒是让他有了磨蹭的由头,一面找面巾纸擦眼泪一边随口问,“老师啊……”

  “嗯?”

  “长头发,你会吹吗。”

  石切丸又去拿了干毛巾来擦水。“很久以前帮小狐丸吹过,”他的动作很轻,“后来大了他就嫌我动作太慢,宁愿自己吹。”

  青江被他的动作弄得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好好思考。“好吧,”他不由自主地说,“没关系。”

  “嗯?”

  “没有,没什么。”

  对话莫名其妙的,青江最后沉默了,把碗捧在手里感受热度。石切丸也没有再说话,吹风机嗡嗡的响,像是要把人催眠。等头发吹干大半时,碗里的姜汤也凉了不少,青江低头盯了一会儿,仰头一大口,嗓子里嘴里全都要辣得烧起来,咳得撕心裂肺,石切丸就停下来给他顺气,轻轻地拍背。

  “真是火辣的刺激,老师你……唉,这是放了多少姜啊。”他又去扯面巾纸擦鼻子。

  “大概是能驱寒的分量吧。”石切丸又给他拍了几下,弯腰去收吹风机的线。

  但是到了晚上青江还是发起热来,昏昏沉沉的。起先他是不想管的,但石切丸洗完澡后一进房就注意到了,立刻拿手背来试他额头的温度。

  “老师……”

  “好好躺着,你现在发烧了。”

  他只觉得头痛得像有把钢锥在钉住太阳穴直直往里,眼睛也闭着不想睁开,石切丸的声音很低沉又很朦胧,像隔了很远般听不清。

  “发烧……?啊我在发烧啊……”

  他听到自己仿佛在自言自语,然后是石切丸起身出去的动静。他茫然了一会儿,哑着嗓子几乎下一刻就要喊起那个名字来,但很快男人又回来了,床边微微陷下去,冰凉的东西贴上了额头。

  “是冰袋,”石切丸把他下意识要伸出来的手按回来,又拉了拉被子,“先给你降降温。”

  青江咳了一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又被房间里的灯光刺激的迅速闭上。石切丸起身把大灯关了,按亮床头的小台灯,橘色灯光暖暖的一小团,然后又回来坐下,翻着他的药箱找体温计。

  “老师,好吵,头好痛……”

  “好,我小声点,”石切丸轻轻推一推他,“但还是要先量下温度,能起来下么。”

  青江迷迷糊糊地往上挪了一点,感觉鼻子里都像火烫一样。体温量好后一看,39度,果然是在烧着,身上也烫的厉害。

  “老师……”感觉到旁边没有动静了,他再次叫起来。

  “嗯,我在。”

  听到声音后,他便放下了心,但迷糊中竟觉得自己真是可笑极了。他当然知道这是自己先前淋雨湿透全身的恶果,昏昏沉沉里转而想到又得受着石切丸对他的好了,忍不住眼角就发起热来,各种乱七八糟的思绪在脑子里混作一谈,心里就像有什么被束缚住了一般,令人窒息。

  “好痛,我的头好痛。”他哑着嗓子喃喃自语,“我不要大葱,我讨厌那个,你不要拿来放在我脖子上。”

  也许是病痛里的错觉,石切丸的声音显得比以往还要温柔。“我知道,没有大葱,你好好休息。”他又拉了拉被子。

  青江这时却真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滑出眼泪来了。也许是生病时会使人变得软弱,他从未像现在这般在内心强烈希望这个男人不要离开自己。甚至在头痛的间隙里,他贪婪地想着,这样的温柔永远只属于自己就好了。他半睁着眼睛,看男人低着头靠在台灯边研究成药说明书,灯光让他的轮廓都变得柔和起来。他用近乎专注的目光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昏昏沉沉的再也支撑不住。

  临近半夜时石切丸又叫醒他吃了药,拧了湿的毛巾来给他擦脸,动静放得很小,生怕吵到他头痛。

  很好。青江在昏沉里想:你又一次心安理得的享受了他的好,他欠你的恐怕早就还清了。

  

  这一觉睡得不太好,醒过来时长发被汗黏了一脸,浑身上下都是酸痛的,还有一种发过烧的无力感。青江躺了一会儿,感觉鼻子不太堵了就挣扎着想起来,但刚一动就又停住了。

  石切丸正趴在床边睡着,鬓角的短发被胳膊压得翘起来,脸上满满的都是疲惫。

  “老师,老师。”

  他轻轻推了推石切丸的肩膀。男人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直起身来,背上的外套滑落到地板,看到他坐着,立马醒过来了,伸手就去试他的额头。

  “好了,烧已经退了。”石切丸的声音很欣慰。

  他咳了一声,嗓子还有点哑,但是没那么痛了。“真的是麻烦你了,老师。”他轻声说。

  石切丸伸手揉了揉他的头。“不麻烦。不过以后可别像个小孩子一样淋雨了,”他说,“不管是有什么事,如果我能帮忙,你就来找我。”

  青江感觉自己就像被他看穿了一样,抬头一看男人虽然眼圈青黑,但还是很温和的在笑。

  他又垂着眼去看自己的手,似乎还能感觉到昨夜握着对方手时的触感。

  “好,”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很低,震得胸腔都在痛,“以后不会了。”

  去洗漱后回来,石切丸已经躺在床上睡熟了,胸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他把被子拉起来给他盖好,站在床边怔怔地看着他闭着的眼,挺直的鼻梁,还有下巴上泛着青的胡茬。

  “老师你啊,为什么就可以对我这么好呢。”

  石切丸没有醒,也没有人可以来回话。

  他转身去收拾自己的东西,还是来时的那个小箱子,衣服全部都随手塞进去,匆匆忙忙乱成一团。

  收好后他又去床边坐了几分钟。他把手伸过去,隔着空气描摹着石切丸的五官轮廓,最后忍不住微笑起来。

  “再见,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啊。”

  他俯下身,和男人的嘴唇一触即分,转身提上自己的箱子,落荒而逃。

 

  青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想离开了。这个问题他找不出理由,他拉着他的箱子大步走,觉得胸口涨的发痛,好像下一秒就有什么要冲出来了一般。

  仿佛身体和意识都麻木了一样,他上车下车,回过神来已经在公司大门外了,推门进去时正好乱搬着纸盒从里面路过,看到他后惊叫一声立刻放下手上东西跑过来。

  “怎么了你,说句话啊,脸色这么不好。”

  箱子被放在一边,他靠在休息间的椅子上出神,乱去给他倒了杯热水塞进手里。

  “没事,昨晚发烧了,小病,”他听见自己慢慢在说,同时还在安慰紧张的乱,“真没事,别担心。”

  乱伸手试了试他的温度,又盯着他的脸默不作声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那你拖着箱子过来干什么?”他问。

  青江揉了揉额角,感觉太阳穴在突突的跳。“没什么,就是……不想在他家住了,想回去。”他轻声说。

  乱抓着他的手轻轻捏起来。

  “真没什么,”他拍了拍他的手,“我就是……”

  “你这算什么病,”乱苦笑一下,“你这是心病。怎么,难不成你告白被拒绝了?”

  青江摇了摇头。

  “那你跑什么呢?”

  乱的眼神很认真,他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最后又移开了目光,“他对我真的太好了,真的。我很害怕,这也是真的。”

  害怕,是在怕什么呢?

  怕只是错觉吗?

  怕做梦梦醒了吗?

  青江不知道,想不清楚,只觉得胸口痛极了。

  乱又握了握他的手。“但你不能这样啊,”他说,“你不去试一试怎么知道结果呢?”

  “乱。”

  “嗯?”

  “你觉得我像胆小鬼吗?”

  “要我现在说啊,不是像,你这个死样子就是的啊。真是的,像什么话啊,唉……拜托你啊,难道你是吃棉花糖都会被噎死的胆小鬼吗?不是啊,我认识的笑面青江一直都是很厉害的人,要做什么事就会去做到,虽然你屁话是很多没错,有时候也会让人想敲你,但是、但是……”

  乱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青江忍不住笑起来,但立刻收获了一个白眼。

 “总之差不多就是这样吧,”乱叹了口气,“我是说认真的,不去试一下是不知道结果的。”

 他垂着头坐着,把那杯水抱在手心里。“我再想想吧。”他慢慢说。

  “想什么。”

  “是要去告白,还是做朋友算了。”

  “你啊……唉……”

  “告白后可能会死,做朋友的话倒是还能得过且过的贪婪一把呢。”

  “明明你昨天都还说不甘心的。”乱把他手里已经凉了的那杯水拿过来,又去换热的。

  “是啊,是不甘心来着。”

  乱站在暖壶边沉默了一会儿。“问你个问题。”他说。

  “你问。”

  “为什么人在面对幸福的时候会退缩呢?”

  这个问题其实不单是在问他,因为世界上有太多人是如此。青江透过后窗望见一只麻雀在树枝上短暂的停下脚步,理着它的翅膀。他的目光久久不能从麻雀停留的地方移开,就这么看着。“因为实在是太害怕得到了会失去吧,”半晌,他说,“最可怕的错觉不就是你以为你离幸福触手可及了但其实那就只是一个假象么?”

  乱没有回话。

  青江低头发了一会儿呆,再抬头时,那只麻雀已经飞走了,不见踪影。

 

  晚上回去时乱执意陪了他一路,一直送到公寓楼下。

  “不上去坐坐吗?”他站在楼道口问。

  “不了,”乱摆摆手。回身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望着他,“明天一定要好好的来上班啊。”

  他笑了笑。

  “不然我就怂恿莺老爷扣你全勤奖。”乱丢下一个轻飘飘的威胁,打着伞去赶下一班车。

  青江拖着箱子踌躇了一会儿,眼见雨势又有加大的倾向,就慢慢往楼上走,拿钥匙开门后,看到宗三正在客厅里坐着。

  “我回来了。”

  他把伞撑开晾在外面,箱子提进去。宗三一愣,踩着地板过来,“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青江盯了一会儿地板,抬起胳膊抱住了宗三。“先什么都别问,我觉得好累啊。”他轻声说。

  宗三摸了摸他的后背,这时他才如释重负,觉得有什么东西从眼睛里毫无防备的冲了出来。

  他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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