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onheart

狮心,是个忙碌的道士,花鸟风月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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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蜂】蔽雨·第八章

对不起、这次又是这么久才更新,谢谢大家一直等着。

前段时间一直在生病,最近才好点了。

蜂须贺先生的故事还在继续着,希望大家喜欢。

你们留下的评论就是我的动力。

一如既往,多求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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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显然是推进的很顺利,摄影师的灵感被千子村正刺激得像火山爆发,一次又一次按下快门。

在镜头对准的方向,名叫长曾祢的男人被灯光勾出一个明暗分明的轮廓。

蜂须贺在角落里抱着胳膊站了一会儿,默不作声。

他也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有股莫名的气一直就盘旋在他胸腔里,最后甚至越来越有要扼紧他喉咙的趋势。照理说他这时是该好好待在现场,但这时他却没来由感到来一阵荒谬的空洞——所有人都沉浸在忙碌里,而他反倒就像个格格不入又十分突兀的外星人,真是有趣。

他往后又退了半步,却正看见长曾祢又朝这个方向把目光投过来,近似求救。

但蜂须贺没有回答他,转身出去了,合上门,无声无息。

清光侧着身子瞥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倒没跟上去。

等到里面的人工作结束以后,长曾祢推门出来看见的就是蜂须贺坐那里在玩浦岛的游戏机,脊背端端正正,嘴唇抿起来,与其说是在玩,倒不如说像是在做什么苦大仇深的事。

“在玩哪个?”长曾祢边穿外套边走过去,“要不要帮忙,代打服务我可是一流。”

蜂须贺没接他的话,关了游戏机后站起来,目光越过面前的人朝后扫了一眼——千子村正对他正扬了扬手里的塑料夹,“那我可就踩点下班了。”

“您辛苦了。”

“比起那个,Honey啊,别忘了把护发素牌子分享给我。”

蜂须贺被他跳跃的思维弄得一愣,没等他有所反应,千子村正就走了,笑眯眯的。这个时候,清光紧随其后的从门里出来,后面跟着浦岛。

到底是高中生,而相比起来,同样是第一次在闪光灯下拍摄,“不时髦”的大叔就显得更从容些,很多东西都能迅速跟进反应。长曾祢回头对他得意一笑,浦岛则回以鬼脸,明摆着是互不相让不怎么服气。

当然这些有的没的小动作,蜂须贺是半点都没看见。清光挽着他胳膊径直又拐进了屋,里面没开灯,摄影师已经下班了,只有桌上的笔记本还亮着。

“总体来说还行,”涂了红指甲的男人翻图出来给他看,空着的那只手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说起来你弟弟还是蛮听话的,让怎么样就怎么样,很乖啊。”

屏幕上蹲坐在椅子上的高中生,半抬起下巴,像个懒洋洋的不良,是熟悉的脸,却又透着一股陌生。

“所以你的主题反倒是要拍‘不乖’吗。

蜂须贺仔仔细细地看,清光就在旁边又观察了他一会儿,片刻后叹了口气。“是‘韧性’才对喔,韧性,”他往后一靠,挨着桌子边坐起来,“我还以为你听懂了村正先生说的。”

蜂须贺往后又翻了几张,脸上是个目光专注的模样。“大概吧,”他语气平淡,“大概还是没懂,不过只要照着他说的来做就好了吧。”

这话其实没差,但清光就是隐约觉得不怎么对劲。“这样没干劲的话可不像是你会讲的东西,”他说,“快撤回去,我就当作没听见。”

蜂须贺终于被他逗笑了,但那点笑容稍纵即逝。“总觉得现在的我,讲出什么都不稀奇。”片刻后他突然开口道。

清光听到后,心里不上不下的那块石头反倒是落了地。

“所以果然你还是在心情不好吧。”他从桌子上下来,胳膊肘碰一碰。

蜂须贺又一愣,嘴唇下意识抿了抿。“没有啊。”他说,又急匆匆地往后翻了翻,像是被人追着赶一样,很快就收手不看了,“就这样吧,挺好的。”

清光提醒一句,“后面还有,还没看完。”

“不看了,”蜂须贺揉了揉眼睛,“真挺好的。”

说不上是敷衍的情绪在心里作祟,其实他听得出清光字里行间的关怀,可这又反倒让他有些不自在起来,实在是很莫名其妙。所以最后,他只能是把一只手在对方肩上按了按,以此显示自己确实是安然无恙的一个状态。

“好吧,”清光放了他一马,这时又瞥见门被推开小半边,高中生正在那里小心翼翼张望,“那我晚上往你邮箱传一份,你要想看就记得看看。”

按照长曾祢的意思,晚上就三个人坐在一起很难得的吃了顿饭,去的是一家做烤肉的老店,木制隔板围出一小块空间,把他们和四周的上班族们都分隔开来。

蜂须贺坐在这样一个热气腾腾的环境里,有点突兀——其实与其说是突兀,倒不如说是显眼和引人注目。他本人对此是没多大知觉的,反倒是浦岛,东张西望一会儿,站起来把四面帘子都拉下来。

长曾祢瞥了一眼蜂须贺,注意到对方正抱着胳膊靠在沙发背上,闭目养神。

“臭小子你是要把我们都憋死在这里吗。”他用低低的声音讲着威吓的话,但语气毫无威慑力。

浦岛却并不吃他这一套,指指顶上,“上面又没有封起来。”

他又开始玩他的游戏机,没多久就诧异出声,“——奇怪。”

长曾祢望了一眼蜂须贺,看他没被吵醒才问,“怎么了。”

浦岛对他扬了扬手里的游戏机,“存档没有了。”

就在这时候,蜂须贺睁开了眼。长曾祢很快摆摆手,“我给你玩没了。”

高中生像被子弹击中了一样,倒在沙发上痛苦得扭动,同时伴以手脚抽搐,“我好不容易才玩到那里的,你这个大叔,我恨死你了。”

长曾祢把游戏机拿过来,一边摆弄一边讲话,“区区这种事……区区一个游戏而已,做什么这么小气,你看我现在就给你把进度补上去。”

浦岛又在沙发上扭了一会。“别把进度玩过头了。”他用种很伤感的语气说。

“知道了,臭小子你好啰嗦。”

蜂须贺左右看了他们各自一眼,抬手揉了揉额头,长发从肩上滑下来。“……你们好吵。”他说。

长曾祢闭了嘴,浦岛停止了扭动,各自坐成一个端正的石雕。

蜂须贺其实并不清楚长曾祢为什么要抢先一步把游戏机存档丢失的事揽过去,简直十足的自说自话样。比起这个,他倒觉得自己像越来越有种难以言说的窒息感。

不想讲话、不想走路、动一动手指也会觉得疲倦的不行……但是地球照旧还在转动,一切正常运转,为什么他就偏偏不能好好融入进去?

某一个瞬间他忽然心里又涌上一股荒唐感,觉得很好笑:他以为不在正轨上的人是长曾祢,但事实上却是他本人,像块难以移动的岩石一般,实在是难看得很。

昨晚的一夜好觉,带来的振奋仅仅持续了大半天就消耗殆尽。就像电视遥控没了电,空调陷入消极怠工状态……蜂须贺在心里缓慢的反思着,垂下目光,无声无息。

烤肉滋滋作响,很快就吸引走了高中生的注意力。长曾祢两手揣在夹克口袋里出去了,蜂须贺坐了一会儿,起身也出去。

后门边一盏路灯,半亮不亮,长曾祢正靠在那里抽烟,打火机在手里抛上抛下。

秋天的晚上气温越来越凉,蜂须贺出了门才发现自己忘了穿上风衣外套。他的衬衣在夜风里显得十分的薄,凉意从袖口和皮肤间的缝隙里爬上去,像是要攥住心脏一样。

烟草的气味散开,长曾祢匆匆忙忙掐灭了烟,对他露出一个笑,“抱歉。”

后门外是道长长的铁栏杆。蜂须贺靠在那里,把衬衣袖子卷上去,仔仔细细,一丝不苟,“抱歉什么。”

这话回的突然,像是随口应答。长曾祢又低头一笑,两只手搓了搓,“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挺奇怪……习惯了可能是。”

蜂须贺说,“我可从来没逼你对我道歉——习惯?这也能成习惯?习惯可不是什么真诚的东西……”

说到最后他又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抿了抿唇,然后抬头扫了一眼长曾祢。出乎意料,高大的男人正偏着耳朵听他讲话,目光很专注。

“你不是不喜欢我在边上抽烟么。”男人说。

蜂须贺视线落回自己的手腕上,“有自知之明就好。”

长曾祢把手揣回口袋,有几分钟,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但不同的是,一个不怎么想开口,一个却是不知从何说起。

这样的情况,其实是并不少见的。

长曾祢在口袋里攥住烟盒,缓慢摩挲,似乎是在找一个更好的说话方式,“是不是心情不好。”

蜂须贺两只手腕被风吹得发冷。“怎么都要这么问,”他突然间有点想笑,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是不是在你们看来,我就是个人形的负能牌。”

“还有人问?这么关心你啊。”长曾祢走过来,一晃一晃的,像是漫无目的般原地打转,“瞎说,谁讲你是负能牌了,我揍他去。”

蜂须贺对他抬起一只手,是个“止步”的手势,“站住,离我远点。”

两人隔着两三步远的距离定住了,长曾祢摊了摊手,似乎有些尴尬,最后又把两只手讪讪地收了回去。他说,“我知道,你工作压力平时也大……我今天就是想给你帮帮忙,想着多少大概能试试,救救急。”

话到底是说了回来,蜂须贺抿着唇,侧脸看上去是个有些严厉的模样。他视线垂着,“怎么,跟我来讨谢谢吗。”

长曾祢匆忙解释,“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

“想说什么。”

蜂须贺抬眼看他。没来由的,长曾祢竟以为自己从中发现了一丝柔和的趋向,但转瞬即逝,仿佛只是一个假象一般从他眼前消失了,半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没给你添乱就最好了。”他在心里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有什么要帮忙的,自己家里人没什么不好说的,我还是那个话,只要你有需要,我随叫随到……当然浦岛也是。”

蜂须贺哦了一声,不咸不淡,“如果我是根本就不需要你的帮助呢。”他的声音在夜风里显得有些低,“我不需要,也不想要。”

长曾祢愣了愣,话不由自主就这么跑了出来,“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蜂须贺说,“我讨厌你。”

这话真是耿直,半点颜面都不留。

长曾祢心里却一松,是个很宽厚的笑意模样。他似乎并不把这当回事,然后就又往栏杆上一靠,低头看地上几只蚂蚁匆匆经过。

“你感冒才好差不多,药还要记得吃。本来你嗓子之前在痛,不该带你来吃烤肉,不过看你工作这么辛苦,就意思意思给你放松一下好了,下不为例。”他说起话来话题没个着落,仿佛是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半大孩子。

蜂须贺盯着他,“我讨厌你。”

“想去我那边休息就提前打个电话,我把家里收拾干净一点,哦对了,下个周末我有休假,一起回去一趟吧?浦岛这个事也确实是……这臭小子在家跟老头天天吵,刚刚他又跟我讲说想搬出去住……”

“我讨厌你。”

“总之他现在搬出去住是不可能的,你有空也跟他谈谈,别看他好像有点怕你,其实他还是很听你的话的……”

“我说认真的,我很讨厌你。”

长曾祢笑了,然后终于停止了絮叨。

“好好,我知道我很招人烦,我知道。”他把手举起来,像是在投降,“今晚去我公寓住吗,之前看你在玩浦岛游戏机,我把手柄借你,晚上我们一起玩。”

二十六岁的男人说起这样的话,很放松,和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没什么区别。

蜂须贺抬起一只手,遮住眼睛,让自己陷进黑暗。

他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的骨节都在酸痛着,好像再前进几步就要散架了一样。

一事无成的人没有资格说累,但他确乎是感到自己已经非常疲倦了。

生病的时候还有借口可言,那么现在又怎么样?

无病呻吟?

他再次感到有种荒谬的好笑感,并在心里对自己进行了一次彻头彻尾的嘲讽。

手放下来之后,黑暗离开,光明重现。

蜂须贺提起他全身酸痛的骨架,往前挪动了几步,每一步对他来说都是那么的艰难。

“一分钟。一分钟就好。”

他把自己那颗沉重的头抵在长曾祢的肩上,像是陷进了无边的海,最终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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