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须贺先生的压力有点大。
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数起来。
希望能有人给他最一个能休息的依靠。
一如既往,多求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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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阴沉,临近中午时下了一阵雨,淅淅沥沥个没完。
青江打了电话过来,手机在口袋里振动的极有耐心。
蜂须贺原本是想忽视的,最后忍无可忍,还是到茶水间去接了电话。
“做什么啊小蜂,这么慢,”电话对面的男人声音拉长,混着窗外的雨声,“吃饭了吗。”
这时有同事过来倒水了,他回头打了招呼才又转回去继续听电话,“是有事在忙……吃饭这种问题你去操心宗三,不要问我啊。”
“说起来啊,昨晚你没回家歌仙还挺担心的……喂?还在听吗?”
蜂须贺回过神,正准备开口,喉咙里又是一阵干疼。“嗯我在,”他皱了皱眉,“嗓子有点疼。”
“感冒啊?”
“大概吧。”
青江又把声音拖得长长的唉了一声,“怪不得,听声音就觉得怪怪的……老实交代你昨晚是不是又喝酒喝多了。”
蜂须贺心里有点无奈,转身拿自己的杯子去倒了杯热水。“部门聚餐,你说我能不去吗,”热水的温度让他有些浮躁的心稍微平静了一会儿,“也没有喝太多。”
“噢……然后不会就接着去LOVE HOTEL了吧,顺理成章的那种。”
友人带着气音的笑声让人讨厌不起来,但这样的关心方式就总是让人觉得想抬手将其敲打一顿。蜂须贺揉了揉额角,“顺理成章?跟谁?”
青江对着电话回答,“这我怎么知道呢,不会是大街上随便拉的男人吧。‘喂喂,要一起去玩吗’,大概这样说……”
蜂须贺被他故意装作很严肃的语气逗的也笑起来,“好了,没那回事的……”他顿了几秒,又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喉咙,“昨天散场时已经太晚了,坐车回去麻烦,就在酒店住了一晚。”
“你自己啊?”
“嗯。”
青江似乎又笑起来了,声音轻飘飘的,这让他有些不自在,“你笑什么?”
“没什么,”青江飞快回答,“我们家小蜂这么好看的人,夜不归宿我们也是很担心的。”
蜂须贺心里松了一口气。
长曾祢……到底昨晚是谁给长曾祢打的电话?
他这时又觉得头疼起来,鬼使神差对着电话又重复了一句,“长曾祢有跟你们联络过吗?”
青江发出一个短促的疑问声,“长曾祢?啊你说他啊……没有,怎么,找他有事你就直接给他打电话啊,我们又不是传话筒。”
蜂须贺心里对他这种说法相当不认可和抗拒,片刻后又说,“倒没有,是他早上给我发消息说,”他动了动喉咙,又端起杯子喝了几口,“让我记得回家一趟。”
青江“噢”了一声,“好像也是,你都有快两个月没回去了吧。”
两个月,又是两个月。
长曾祢的名字从脑子里一闪而过,又消失不见,蜂须贺在心里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青江……”他不由自主喊了一声,“说真的,我不太想回去。”
话出口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简直就像闹情绪的小孩一样啊。
青江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回去看看而已,你爸爸这么忙,不在家也是说不定的……啊对了,你弟弟怎么样?说起来我们也都好久没看到浦岛了。”
蜂须贺再次想到自己也已经是好几天没跟弟弟联系了。事情一波接一波,头疼,嗓子也疼。“回去就觉得很烦,”他按着额头沉默了一会儿,那头的青江就很有耐心的等着,“催我回去,有什么好催的,长曾祢还会回去陪他下棋,我回去做什么……”
“还有浦岛啊,”青江说,“十几岁的小孩就是很叛逆的一个时期,你也不回去,那他总是一个人在家,也待不住的吧。”
青江说的其实有道理。蜂须贺放下杯子,叹了口气,面前窗户半开着,外头下着雨,秋天的风很凉,他没穿上长外套,这时就觉得有些冷了起来。
回去?那还是回去一趟?
“好吧,”他对着电话轻声说,“那我知道了,下午我就回去……晚饭不等我了。”
“加油啊,”青江的声音这会儿听着让人很有那么点安心的意思,话说出口却仍是不着边际的样子,“大不了就是被唠叨唠叨,你看歌仙他啊,每次连电话都只敢打给他妈妈。”
这实在不算什么好安慰,蜂须贺却还是皱着眉笑起来。
“好了,那就这样,明天晚上你们忙不忙?我回来了就一起出去吃饭吧。”
“那我晚上问问歌仙,唉就他最忙了,啊还有,有空的话路过花店再带一盆多肉回来吧?拜托了,昨天他的小植物又死了一盆……明明自己忙的都没空照料,我好心帮他浇水哪里知道会被浇死?奇怪。”
电话就在友人关于小植物盆栽的话题里结束了。
回办公室里时,部门领导正在召集开会,他随手放了杯子就过去。
“新季就要上了,部门正式决定招聘男性专属模特,怎么样,大家有好想法的话就提一提,”部长千子村正先生笑得时候总让人觉得视线玩味,“有什么好发掘的新人,随时都能带来面试。”
同事加州清光举了举手,“那个……之前读者模特的专栏呢?”
“那新人面试就更要抓紧了。”
“人才发掘的话,最近倒是……”
“目标呢?目标是需要你们找的啊,不然就只能把你们脱光了拍编辑群像照了,倒是个不错的主意,阅读量说不定会噌噌往上。”
千子把手垫在下巴上,笑起来。蜂须贺这时还想着青江刚刚的电话有些心不在焉,刚一回神就听见了“脱光”一词,看到对面的清光很无奈地摊了摊手。
散会后,清光抱着一个文件夹转了椅子过来,很小声地问,“要我们这周就去找候补模特,哪里找得到。”
蜂须贺嗓子又是一阵干疼,喝了水才又慢慢回他一句,“那不也还是要找,你的话面向应该是学生群体吧,高中生大学生一类的。”
“是啊……”清光手上的指甲油大约是早上才涂的,色泽鲜艳,“不过现在的小孩真的很臭屁啊,我去哪里找。”
这时本周的服饰搭配企划详细方案才传到邮箱来,他点开扫了一眼,边存边随口答,“交了申请表的人也有吧,怎么样,有合适的没有。”
“有倒是有……”清光往后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手上捏着的薄薄几张单子晃了晃,“完全就不合适啊。”说完他突然又像想起了什么,“啊对了,你的话是负责社会人向的吧?”
“嗯。”新的工作堆积如山,蜂须贺这时没在走神了,把清光手上的申请表拿过来看了两眼才还回去,“身材就已经不算好了,要是没太大的卖点,那就算面试过了也没什么大的后续发展。”
“是啊,所以就是正在发愁,你的听起来好像比我的还要艰难……说起来你不是有三个室友吗?他们怎么样?实在不行就带过来面试一下救救急?”
蜂须贺脑子里闪过青江宗三歌仙的样子,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这种事也不好麻烦他们,都已经够忙的了。”
“糟糕啊……”
清光又把椅子滑回了自己的位子,蜂须贺才敲了几个字就又被千子叫了过去,回来的时候记事本又多了几行字:“新品发布。读者模特。本周搭配颜色校对。”
忙起来的时候就连走路都是匆忙的。
下班前他犹豫再三,还是给长曾祢发了条消息过去。
“我等下准备回去看看。”
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删掉没打完的“你去不去”。
长曾祢很快回复了过来,“好啊,记得帮我带问好,哦对了,和浦岛说下次再给他带新游戏。”
蜂须贺看着手机屏,心里突然一阵没来由的恼火。
“就知道带他瞎玩。”
“这不是你说要回去了吗……”
后面的省略号像极了这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平时对他说话时句末稍长的语气。
“你要讲自己讲,我不当传话筒,”蜂须贺打字飞快,“别带他玩游戏,就没有更有意义的事吗。”
“有意义的事,你做不就好了,”长曾祢这样回复,“我的话就负责没意义的怎么样。”
不管怎么听,都像是开玩笑的语气。
蜂须贺不知道为什么,稍微有点不高兴,“你讲话能不能正经像样一点。”
对方头像下气泡长长短短的冒,片刻后,一句“抱歉抱歉”传了过来,然后很快又跟了一句,“昨晚请了假,今天要好好值夜班了。”
“哦。”
蜂须贺又记起昨晚是在这个男人家睡的了。
“回去的话老头子说话要是不爱听,不要生气啊。”
蜂须贺皱了皱眉,“我生气过吗?”
“啊,没有的吗?”
句末跟着的笑脸一闪一闪,蜂须贺却不想再回复了,就让它这么躺在那。
坐了下班高峰期的地铁回去,下了车就打着伞走,踏着地上浅浅的积水,心里带着迟缓的情绪,走到院子外时又踌躇了一会儿,然后才推门进去。
父亲坐在木质的廊边,旁边摆着棋盘。
“回来了。”父亲没有看他,手里还握着一枚棋子。
“爸。”他脱了鞋过去,脚踩在木地板上还有些发凉,像没话找话似的,他看了一眼院子里的雨,“最近天气不太好。”
父亲把棋子落在棋盘上,“天气不也跟人一样,有晴有阴。”
蜂须贺便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低声说,“我回房去放包。”便垂着视线进了屋,上楼前又往外看一眼,父亲坐在廊下,背影宽阔。
房间自从他搬出去后便只有每次回来时住一住了,因为定期会有清洁打扫,倒还是很干净的模样。
在社交平台上发了“下雨天的时候回了家,听见了‘天气和人一样有阴有晴’之类的话,却不知道怎么回答”的动态后,蜂须贺正准备开电脑,听到楼下大门响了一声,心里想大概是浦岛回来了,就出去看了看。
高中生正靠在玄关换鞋。
“浦岛。”他叫了一声就下楼了。
弟弟似乎比上次见到时又长高了一点,穿着制服也没有好好扣上衬衣,领带也是松松的。“哥我刚刚才看到消息,”浦岛把手机拿出来晃了晃,“大哥跟我说你要回来的。”
又是长曾祢。
蜂须贺嗯了一声,把他拿在手上的外套接过来,“做什么老跟他讲话。”
高中生悄悄观察了他一会儿,“哥,你们不会又吵架了吧。”
“没有。”蜂须贺心里有点无奈的意思。
浦岛噢了一声,自己去厨房倒了两杯果汁,“哥你回来要住几天吗。”
蜂须贺在客厅坐着了。“就今晚回来住一下,”他接过杯子,“抱歉,工作有点忙……”
浦岛有点失望。
“对了,长曾祢说……”蜂须贺看他靠在沙发上自己拿手机打游戏,“下次给你带新游戏。”
“自己玩就没有意思了啊,”浦岛飞快抬头,这时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哥,等你们下次回来了,一起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