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onheart

狮心,是个忙碌的道士,花鸟风月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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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蜂】蔽雨·第四章

对不起,又是很迟的更新。

因为还在写另一份很重要的稿子,所以就写的很迟。

给大家表演原地打滚。

这篇很慢,不过还是希望大家能继续给我捧场(不要脸

然后真的想说,爱这种东西,真难得。

一如既往,多求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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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问题还是出现在饭桌上了。

电视在客厅里放着职棒联赛转播,隔着半开的划门只能听见解说员时快时慢的声音,“……s队用连续安打追回一分以后,2出局,这让我们不禁去对比上半年……”

蜂须贺慢慢吃他的饭,安静,不怎么说话,只是偶尔勺子会碰到盘子底边,一点点声音。

父亲起身去厨房,拉开冰箱门又拿了瓶啤酒,开了盖倒进杯子,冰块坠进去。

浦岛动了几下勺子,又放下了。

蜂须贺抬头看他,“怎么。”

高中生推开椅子,踢踏着拖鞋去了客厅。蜂须贺看了一眼厨房里的父亲,又往半开的划门外望——没有开大灯,弟弟的侧脸被屏幕光照着,奇异的色彩。他在换台,一个频道跳到另一个频道,声音断断续续衔接不上。

父亲握着杯子从厨房出来了,什么也没说,继续吃饭。

“那个将棋节目的主持人居然换了,”浦岛回到桌子边,“我都不知道。”

这话来的没头没脑,蜂须贺有点心不在焉,“那你看什么?”

“实况解说,”浦岛说,“游戏啊,我在玩的游戏。”

蜂须贺觉得他真像没话找话。“好好吃饭,”他说,“别玩太晚,自己有点自觉。”

“我知道啊……”浦岛嘴里塞了一大勺,用力嚼,说话含含糊糊,“我上学又没缺过勤。”

父亲这时却开口了,“你要是有自觉,那明天就去把你的头发剪了。”

蜂须贺顿了顿。

空气沉默了两秒,勺子又开始轻轻触碰起盘底。“还没到要剪的时候,”浦岛仍然在吃饭,“长度没留够的话,修起来会很怪啊。”

父亲把空了的杯子放下,里面有没化的冰块。“你自己去照镜子看看,”他说,“那么长,像什么样子。”

浦岛随手摸了一把发尾,“正好啊,长了就扎起来,本来就是想扎起来的。”

蜂须贺抬头看他一眼,“好好吃饭。”

父亲皱起了眉,“那就再回棒球部去。”

浦岛把勺子一放,清脆的一声响。“我已经退部了,爸,”他的语气开始有些急躁了,又像是还在极力让自己温和些,“我不想打棒球了,我也不会再打了。”

蜂须贺感到自己是想出声让弟弟闭嘴继续吃饭的,但他最后还是没张口。父亲坐在他的左边,声音传来,“你自己能决定什么,太自以为是了。”

弟弟坐在右边,反驳回来,“爸,我知道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要是什么事都能这样放任自己,你说说你还能干什么?”

“这不是什么放任不放任的问题,爸,我觉得你根本就……”

声音突然停了下来,戛然而止。

蜂须贺视线一抬,突然发现弟弟正看着他,而父亲头朝着另一边,对着墙。

“怎么了。”

蜂须贺茫然了几秒,弟弟指了指地板,于是他就往下一看。

喝水的玻璃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碰到地上了,摔得粉身碎骨,湿漉漉的一片狼藉。

“抱歉,我没注意。”他蹲下去捡,一片又一片,“浦岛,说话别这么大声,好好吃你的饭。”

高中生应了一声,三两口吃完了盘里的东西,自己拿水池里去冲了,然后回房。蜂须贺把碎玻璃片都丢进垃圾桶,站在厨房里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他要是不想打了,您也就别逼他。”

水池里的水声响了一会儿,他洗着手,一瞬间又有些出神。

“最近忙?”

父亲在划门的另一边突然开口,蜂须贺拧上水阀,“忙。”

“还是和你几个朋友一起住。”本来该是疑问句,听上去却是平淡的。

“嗯。”

“你母亲和你联系过吗。”

“最近没有。”

蜂须贺站在厨房里,没开灯。他摸着发疼的喉咙,手上的水还没擦干,湿漉漉的,这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就像是被某种套索扼紧了呼吸。

父亲不说话了,他也不说话,而这样的沉默其实已经太过于平常,就在这个屋子里,发生过太多次了。

蜂须贺心想,父亲其实是对自己很失望的。

他记不起到底是从哪一年开始,父亲开始同他越来越寡言。也许是从留长发时开始,也许是从自己决定毕业志愿开始,有太多种可能,而他现在回想起来心里却是有种荒诞的心情,好像当事人并不是自己,而是旁的有些人,漠不相关。

蜂须贺是很抗拒叛逆期这个词的,因为它仿佛在说明一种幼稚的抗议——要说他幼稚?这让他觉得好笑,但现在他又觉得弟弟确实是到了这样的地步了。浦岛想变成更酷的人,所以他坚持要留自己想要的发型,他自己退出棒球部,很大胆,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一切都变得有效了,即使会让人心里留下不舒服的痕迹,每每提起来就会不可避免的生气。

他像拖延时间一般在没开灯的厨房里待了很久,等出去时父亲已经不在桌子边了,留下空了的盘子和酒杯。

蜂须贺看了一眼自己没吃完的饭,然后继续坐下慢慢吃。这会儿它已经有些冷了,而他毫不介意,头顶一盏灯亮着,他细细咀嚼,然后又在把零散的味道组合起来前咽下去。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又连着震了好几下,好像是喋喋不休的模样。

他拿出来瞟了一眼,长曾祢的名字在提示框里正昭显着存在感。

这个男人发消息一段一段的,好像说话在结巴,“浦岛说,你心情不好?怎么了。”

蜂须贺突然感到没来由的无力,慢慢回消息。

“你们不要擅自揣摩我。”

长曾祢回复倒是很快,头像下气泡长长短短地冒。

“哪有,”两个字跳出来,然后又紧跟了下半句,“浦岛是关心你。”

“他还是先管好自己吧,你也一样。”

“啊?怎么了?”

蜂须贺放下勺子,感到太阳穴一阵跳突地疼。“你说呢。”他回了三个字,反问的语气。

这次消息过了一会儿才回复过来,“跟老头吵架了吧。”

“嗯。”

“然后你也吵架了?”

隔着屏幕他几乎能感觉到这个男人探询的眼神,这让他有些不舒服。“再警告你一遍,”他没意识到自己这会儿皱着眉,脸色也不大好看,“不要擅自揣摩我。”

“好好好……总之没事当然就好,那下次我也一起回来,给你们挡着。吵架不好,那多没意思。”

“嗯,随你。”

“既然他已经自己退出了,那也就没办法了,不过这小子自己也真是会拿主意啊,一声不吭就干了,本来我还预备以后上甲子园现场给他加油来着,算家属席吧?我们得去家属席。”

这话的语气看着还有些遗憾的意思,蜂须贺揉了一会儿额角才又慢慢回复一句,“他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还有,你以为夏甲正赛好打进去的?”

长曾祢发了个跃动的笑脸,“毕竟我们浦岛也是打的不错的啊,而且他们学校也算阵容豪门了。”

蜂须贺心想,如果这个男人现在站自己面前,肯定会很想一拳揍上去,没有理由,就是想这样做。盘子里还剩下几块凉透了的土豆,他索性就完全抛弃了它们,“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他更多别的事能做,而且也会一样的好。”

“嗯,我也觉得,这小子学东西还是很认真的,比我念书时强多了。噢对了,老头那边还是劝着点啊。”

蜂须贺有些不耐烦地点着屏幕,打完字又删除,最后突如其来发了一句,“他还想把头发留长。”

“谁?”

“浦岛。”

长曾祢疑惑的语气像要突破屏幕,“他没事儿留头发干什么。”

“学你,”蜂须贺心里一阵没好气,“说这样很帅。”这话说出去,对面的人肯定又会暗自得意好一会儿,实在是十分的可恶。

“那岂不是这个也要吵一架?”

“废话。”

长曾祢又发了个笑脸,“他留不了多长的,又不像你。”

“像我又怎么了,很不好吗。”蜂须贺有点不高兴。

“我不是那个意思啊,”长曾祢回复,“我记得以前看到你把头发留长了之后,我还吓了一大跳,心里还想你是不是玩乐队去了还是干什么了,后来就看你头发越来越长,越来越长……”

省略号把语气意犹未尽的延伸出去,像某种无处安放的情绪。

蜂须贺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我不记得我为什么要留了。”

“想留就留了?”

“也许吧。”

“那不就对了,”长曾祢这话看上去莫名其妙的,“想做什么就做,没那么多顾虑。”

蜂须贺皱了皱眉,“你想说什么。”

“嗯?就是这个啊。”

喉咙又开始发疼,他目光扫了一圈才又想起自己喝水的杯子刚刚被摔了,“你现在很闲?”

“要值夜班啊。你们吃饭了吗。”

“嗯。”

“真好啊,我叫的拉面外卖送过来的时候,我不小心弄撒了……”

蜂须贺没告诉他晚饭其实是自己做的,“这也能不小心?你几岁了。”

长曾祢的消息快快地回复过来,“男人的年龄也是秘密,到了快做大叔的年纪,那也是要守护的秘密。”

蜂须贺终于在心里没好气地笑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想笑了,片刻后又有些索然无味。

“喂。”

“嗯?”

“讲个笑话。”

这个消息大约是很突兀的,但蜂须贺心想,如果他还要先问东问西,就不和他闲扯这些没营养的废话了。

他足足等了三分钟。他就坐在那里等,像是要把所有的耐心都揉进每一秒。

“有一次我上班去,所里的同事都盯着我笑,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笑,实在是很奇怪。我说,‘喂!你们一个个笑什么呢!’他们就说,‘长曾祢大哥,我们没有笑啊!’一面又背对我,笑得肩膀都在发抖,实在是可恶至极。我就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长曾祢敲了一大段过来,蜂须贺盯着看了两秒,“然后呢。”

“……直到晚上下班换制服的时候,非常偶然,我一低头才发现,我今天穿的袜子是不同色的,一只黑一只白!”

蜂须贺面无表情的绷了一会儿,“袜子不是会被鞋挡住。”

长曾祢慢慢回复,“问题是那天的制服裤子恰巧是被不小心改太短的那条。”过了两秒他又追问,“怎么样,笑了吗。”

蜂须贺真不想回答他,“你几岁了到底。”

“早说了年龄是秘密的啊。笑了吗?有没有笑?”

“没有,”蜂须贺很利落的回复,“上你的夜班去,别吵我。”

“行行行,哦对了,早上听你声音好像不太对,感冒了就记得吃药。”

最后一条消息在屏幕上跃动着,蜂须贺看了两眼,把手机锁屏放回去了。晚上平淡无奇的度过,洗完澡后又去浦岛房间待了一会儿,看他戴着耳机打游戏,给他把床上散落的书一本本收起来,放回书架。

“哥你放着你放着,我过会儿自己来。”

浦岛背对着他,说话都像来不及。蜂须贺瞥了一眼他的电脑屏幕,“已经给你收了,你睡在书上不会觉得难过吗?”

浦岛嘿嘿一笑,“我不会难过,大概书们会有点难过吧。”

没什么好说的了,蜂须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出门后又给他掩上房门,手指搭在门把手上,突然间感到一阵锐痛——手指尖上,有条被划开的口子。

什么时候划的?

他茫然地站了一会儿,想到已经碎了的玻璃杯子,然后慢慢把手指蜷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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